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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无差】不醒之冬与不沉之海 03

1-2点我  随缘地址


3
    Bucky从来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有害怕回到布鲁克林的一天。

    ——布鲁克林在褪色。

    他以前曾听人用阴沉来形容这个地方:他们用略微夸张而嫌弃的语调谈论那些破败的房子和生锈的栏杆、潮湿阴暗的小巷子、砖墙上肮脏破损的海报和广告。Bucky简直不屑于和他们理论——虽然他有时还是那么做了。然而如今,在他费尽力气走过无数陌生的路途,最后还得回到一个陌生的、冬天的布鲁克林。
    他并不是完全分辨不出颜色,但是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即使不像Steve那样具有艺术细胞,但Bucky不是瞎子:积雪不该是那么脏兮兮的样子;黑色的小轿车看上去不该这样晦暗无光;红砖房不该呈现像是肮脏的锈蚀那样的颜色;而人们说笑的脸不该都是那么沧桑模糊。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走进了一个比Steve拙劣的多的画匠的素描本里。有许多面目全非却看不清的细节在随处可见的阴影里扭曲着、消逝着,当他完全看不清楚它们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要去看清的时候就被无情的抹去。那必是一个厌世而惶恐的疯子的作品,他任其沾上汤汁或者血液,又在时间的放逐中破损褪色——那个家伙也许还长着一张和James Buchanan Barnes有些相似的脸。

    ——一切都是模糊而死气沉沉的。

    “Bucky?你看了它那么久,也太夸张了。”

    ——除了Steve。

    Bucky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发现他正坐在一间“热热闹闹”的酒馆里,热闹是根据观察猜测出的结论,至少他不能从缺少颜色和音乐的建筑内部以及表情模糊的人群中直观感受到这种氛围。他的右手里正捧着一本素描本。看样子大概是他自己硬从Steve手里要来的,他不记得了。
    画册里每隔几页就有一张是空白的,像是从沉淀的时间里生生剜走了一块。
    他慌张地把空白页面翻过,看到了一张自己的画像。Bucky几乎像是受惊一般朝Steve看去。

    ——Steve正活生生的在他面前:是热的、是清晰的、是鲜明美好的、是可以触碰感受到的。他金色的头发和蔚蓝的眼睛是他现在所能看到最美最生动的全部景象。

    ——以前Steve开玩笑说我是他的救星,只要多待一会儿,那些讨厌的雪就能化了。

    “噢有那么吃惊吗?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了。”Steve歪了歪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看上去很高兴,说话的调子都轻快起来。也许是Bucky现在的眼神太蠢了,Steve都忍不住笑起来。他整个人就像在发光。

    ——并不是这样的,他才是我的救星。

    他掩饰地咳了一声,低下头嘟嚷着:“我可还没来得及夸你呢,画家。”他看着素描本中的自己,几乎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里面那个黑白的James Buchanan Barnes如此鲜活,下一秒就能走出来拉着Steve跳一曲舞;而自己明明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却轻飘飘干巴巴的,想被抽空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是指这画上。”
    “你不记得了?你去英格兰前的最后一晚,那时候我还比你小三个号,你临走前还说我是混蛋。”Steve看过来的眼神就好像期待着Bucky反驳“你也说了”。

    “……我只是记不太清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收回视线、放下画册,用右手端起酒杯往嘴里灌,并且这时候才发现杯子里冰都化了一大半。
    酒吧里很嘈杂,但是除了Steve,他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应该有钢琴声的,但他听不见。

    只有Steve的声音,永远那么坚定有力地传到他的耳边。

    “Bucky,你的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受伤了吗?你今天都没动过它。”
    是这样吗?Bucky试着举了举左手,果然使不上力气,或者不如说不听使唤。原来他受伤了吗?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在雪地里滑了一跤,滚下了一个坡,没什么大事儿。”他心不在焉地解释。
   
    Steve把酒杯碰到了桌面上。他脸上的笑意随着一个深呼吸渐渐收起。

    “你上次可不是那么说的,Bucky。”
    “……还有上一次?”Bucky看起来有些吃惊,Steve判断那并不是在开玩笑,“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Bucky感到了一种酒精或者什么叫不上名字的药物导致的眩晕感。他的头脑里像是有越来越多个漩涡在翻搅他的记忆和思想。失重、坠落、窒息,这些逼真的感觉在他的大脑里轮番上阵。这真有点难受,他想他的表情大概是透露出了一点什么。
    “Bucky,”Steve带着探询和担忧的眼光注视他和他的左手,“我想知道你在战场上的故事。”他随即补充道:“嘿你瞧,我只是有点不放心。我并不是想逼你开口,但你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心,我想帮你。”
    Bucky注视着他的老朋友那像是蓝色的太阳或者温暖的海洋的眼睛,他想勾住Steve的肩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就像Steve察觉到并且连这个世界的规则都无法让他忽视了的那样——Bucky想不起来,他不知道,但是一定有什么“被”发生了:
    关于他左手的令人厌恶又令人依赖的变化、关于他越来越不令他自己信任的思想和记忆、关于他的无法被阐述的任务和战场、关于他越来越难以找到Steve的几乎要把他困住的回程,关于被改变和消失的一切。

    假如不是Steve提起,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能数出那么多可疑的“需要谈谈”的地方。就好像他被剥夺了独立思考和探寻的权力。

    “Bucky,你瞧。”Steve指着两杯酒之间素描本翻开的那一页,“你还记得我们参军的那些日子吗?那可真算不上是什么好时候。人们在战争中疯狂,在疯狂中毁灭自己和别人。Bucky,我们都不是为了喜欢在炮火中奔波或是想当英雄才去战场的。我们这么做是因为责任;因为想让大多数人好好地生活下去,都活在好日子里。我不敢说我们完全做到了,和平永远不会完完全全地来临。我们是打仗是为了结束战争。
    “Bucky,我知道你想为这个世界做更多。但你不能就这么在战场上越陷越深,你也是‘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我们必须谈谈,关于你的一切。”

    他们对视着:一方坚持,一方犹疑。

    Bucky几乎就要开口了,要不是那该死的左手臂突然痛了起来。
    他并不是畏惧疼痛,假如这疼痛物有所值,能让世界少点恐惧和死亡的话。他正要去那么做,是该上战场的时候了。对于又失去了和Steve讨论这些“需要谈谈”的地方的机会这个事实,他感到了无法理解的庆幸和多得多的惶恐。
    “抱歉Steve,我想我该走了。”Bucky故作镇定地站起身伸出右手,把自己始终歪戴着的军帽扶了一下,顺便朝Steve比了个手势。
Steve像是要说什么,但他最终回了礼:“祝你好运,Bucky。等你回来,我们一定得好好谈一谈。”
    不知道为什么,Bucky在那一瞬间竟然感到了一种奇异而荒谬的救赎和归属感。他笑了起来,就像之前那么多年那样,脖子和帽子歪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露出一排白牙,从瞳孔到眉梢再到嘴角都透露出一种洋洋得意来,活像只花蝴蝶。这本该是个更严肃的时刻,但Steve仍然想到了完全不着调的东西:Bucky这样笑起来可以吸引一打女孩子——也许不止一打,也不止女孩子。

    “你说得对,等我回来,我们一定要谈谈。”Bucky朝他点头致意,随即潇洒地转身离去,汇入人流。

    Steve始终注视着Bucky的背影,但是即使是他的四倍视力也很快就跟丢了。他看不见Bucky了。他终于从那种被对方真心又灿烂的笑容感染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隐去了那个与好友挥别时的微笑,转而绷紧了自己的表情,感到令人痛恨的无能为力在心中翻涌。
    也许自己不应该这么放任Bucky离开,Steve想。
    但他没办法去到Bucky的战场,去和他并肩作战、共同承担。即使成为了超级战士、美国队长,他依然有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但是——但是,他一定得做些什么。他都快不记得上次他的老朋友这么笑出来是什么时候,而他更不希望这是Bucky的最后一次。老天啊,他简直没法细想这个。

    下一次他们相见时,他一定得抓住Bucky不放,直到他们一起把所有困难通通解决。


3.5
    加大洗脑力度和药物控制程度后,Winter Soldier的自我意识恢复情况已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但仍然存在。
    不建议继续加强力度,否则会损害其智力,导致杀伤力的严重降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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